也許我這段經歷，很多人都會有，但對於我來說，是深刻的，是難忘的，雖然已經事隔一年，今天憶起，仍然百感交集，猶有餘悸，當晚的情況一幕一幕浮現在我的眼前 ……

 

一年前的一個中更，我和隊友在三號衝鋒車負責巡邏灣仔警區，當時正準備返回基地用膳，突然通訊機傳來一宗「有人墮海」案件，車上各人沒有說一句話，只是一個眼神，大家已心領神會。車長不用兩分鐘已將我們送到金紫荊廣場外的會議道。當晚很塞車，衝鋒車只可停在距離碼頭三百米外的馬路上。情況緊急，我們立刻下車，各人很有默契地取出所需裝備。而我，立刻穿上救生衣，手持水泡狂奔三百米。到達海邊後，我隨即解下身上裝備，一躍而下，跳入海中，向離岸五十米的遇溺女子游去。

 

當晚風高浪急，海面昏暗朦朧，我眼中除了那名遇溺的女子外，什麼也看不見。我拼盡所有力氣向前游，但是怎樣努力也游不到目標，望到載浮載沉的遇溺女子，我的心更加焦急。正當忙亂之際，我才發現在左手面有一個直徑三米的污水渠口，洶湧澎湃的巨浪不停將我往污水渠口推去。望向漆黑空洞的渠口，這一刻，我感到十分害怕，害怕被推進渠口去，害怕救不到那名女子，害怕連累其他同事來救我，害怕……我深呼吸一口氣，向自己說：「我行的！」一時間我將所有害怕拋諸腦後，閉起雙眼拼命向前游，最終游過了渠口，游到那女子身邊。當時她已經昏了過去，身體變得沉重，再加上當時的浪實在太大，我和同伴都被海浪沖散，用盡所有方法，都未能把救生裝備套在她身上，我們只好盡量將女子的頭部提高離開水面。大海沒有一絲憐憫，浪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拍打著我們三人，我和同伴只可以盡力用身體擋住無情的大浪，以免大浪再拍向女子。好不容易我們游到碼頭下的木柱，用手腳抓住滿布蠔殼的木柱，以免被大浪沖走。面對怒海，我們變得很渺小，很無助。此時，一道強光照到我們三人身上，是水警輪！水警輪用繩索把我們拖到岸邊，大家合力把女子拉上岸，交由救護員急救。

 

我和同伴上岸，大家一個對望，搭一下對方膊頭，終於鬆了口氣。我們都感到對方的身體在顫抖，原來天氣寒冷加上用盡了所有氣力，體力透支了。我們坐在一旁，救護員來為我們治理，我們都不知道，原來大家的手腳都被蠔殼割損了，還喝下了幾口海水，令我的肚子痛了三天。

 

家人知道了，很替我擔心，還問我，為何要我一個女子去跳海救人，這麼危險的工作，就不可以讓別的人去做嗎？我笑了一笑，向他們道：「在你們眼中，我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子，但在市民眼中，我是一個警察，我接受過訓練，我亦有一班可倚靠的同伴，我們有合作精神，有默契。由我第一天當警察起，我就知道我的職責，除了維護法紀，維持治安，就是在市民需要幫助時，要盡力去幫助他們。我們當警察的，站在最前線，遇到危急的情況是必然的，如果在這些時刻，警察都後退，大家還能夠倚靠誰？」所以，讓我再選一次，無論我是當值與否，我都會作出同樣的決定。

 

（編按：本文是港島總區行動部舉辦的「警隊表現增進計劃」徵文比賽冠軍作品。）

 

港島總區衝鋒隊警員駱麗敏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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