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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推廣作為警隊成員的「榮譽‧使命‧忠誠」,內部調查課於去年舉辦了「我的警察故事」大賽,讓人員透過分享自己的警察故事,重溫作為警隊成員的光榮感,並喚起人員對日常警務工作隱藏價值的共鳴。
繼上一期《警聲》刊登短文組獲得金、銀、銅獎的四篇作品後,今期再節錄四篇獲得優異獎的短文。如欲細閱原文,請瀏覽警察內聯網的「誠信管理專欄」,或以下連結:(https://www.police.gov.hk/ppp_tc/11_useful_info/mypsc.html)。
優異獎作品:《屍王》
得獎者:機場警區高級警員陳健生及深水埗分區警員盧文彥
「屍王」未必是每一位警察都渴望擔當的角色,要為先人的離世進行調查及為他們善後,甚至要面對不堪入目的事發現場,不難理解有些同事可能會感到厭惡。記得二〇一三年的某天,我收到由刑事調查隊轉介至雜項調查隊的一宗案件,死者是一名獨居女士,只有五十多歲。看過案件的背景資料,我沉思了一會,直覺告訴我可以為死者做更多的事,幫助她得到安息。
縱使經過一番努力,我對死者親人的資料依然茫無頭緒,但我知道要堅持下去。我終於找到一點蛛絲馬跡!我發現死者已過身的父親曾經住在大嶼山芝麻灣一間已荒廢的寮屋。於是,在一個星期六的早上,我坐船到梅窩鄉事委員會探訪副主席,他隨即協助聯絡周邊的居民,結果一傳十、十傳百,轉眼間已經有村民成功聯絡上死者的親大哥。當我告知他妹妹已經過身,他一面哀傷,並細說妹妹的可憐身世。死者婚後懷孕,但丈夫離開了她,兒子出生後被診斷為輕度弱智,如今已經二十歲,一直交由大哥照顧。最後,我順利將死者的遺物轉交至他手中,我相信這些遺物背後不單是金錢上的價值,更深深代表着死者對兒子的一份愛,只是苦無機會親手交到兒子手上。這個故事對我來說,比起偵破大案更感觸、更有意義。
優異獎作品:《與死神的接觸》
得獎者:東九龍總區高級督察溫志豪
駐守交通部最前線四年多,其間與死神的接觸是這麼近那麼遠。如涉及人命傷亡的案件,我更擔當傳達死訊予死者家屬的重要角色。但這個角色十分沉重,壓力相當之大。每當家屬難以接受不幸消息的時候,便會產生一大串疑問,彷彿想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;辨認屍體或見死者最後一面時,負面情緒每每再度湧起,在停屍間的境況更令人感到悲傷。
交通警政並不是純粹對違例司機及車輛進行檢控,這只是一個過程。我們打從心底知道,我們的努力不單是為了確保道路使用者的安全,更是為了拯救他們整個家庭。
優異獎作品:《陀槍師姐》
得獎者: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警員林昭瓊
我很感激當年一位警察處理案件的態度,正因為他行多一步,而影響了另一個人的生命。
有一天,小瓊的亞姨及表弟來探望小瓊一家。當他們行到樓梯轉角位時,突然聽到亞姨大喊救命,原來一個賊人從後用刀架在亞姨的頸上,然後大力扯走亞姨掛在頸上的金鏈,得手後更將她推落樓梯。小瓊當時年紀小,就讀小一,十分驚慌及徬徨無助,只懂得放聲大哭及抱着弟弟及表弟。但小瓊永遠都記得第一位到場的警察,拍拍她的肩說:「警察到咗,你哋而家安全㗎喇!」因為這句說話,小瓊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平靜了,她由極度驚慌、無助、受傷害,變得感到很安全、感覺有人保護、不再無助。
相信那位警察也萬萬想不到,當年他以仁心及關懷的態度去安撫受害人,會對小瓊有如此大的影響,令她將當警察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。小瓊就是我本人,在警校畢業後成為「陀槍師姐」,而成為警察亦是我人生中其中一件最感光榮的事。
優異獎作品:《修合無人見,存心有天知》
得獎者:警察學院警署警長麥思遠
二〇〇八年某天我放假,兩名女兒歡天喜地準備和我外出遊玩。但電話鈴聲響起,是我毒品調查科的好拍檔Simon來電。
Simon:「Mark哥,我們在天水圍檢獲五公斤冰毒,拘捕三名疑犯,Madam問你可否前來幫忙?」
正當我放下電話,女兒望着我,好像有感「悲慘」的大事要發生了。
我:「爸爸公司有事,不如我們下次才……」
話還未說完,她們便已嚎哭起來。幾經折騰,我才可以跨出家門,懷着愧疚的心情奔往現場。時至今天,相信她們已忘了這事,但我卻歷歷在目,揮之不去。但這是我的工作,也是我的職責。
會合Simon後,看見其中一位被捕人阿宇垂頭喪氣地坐着。原來阿宇之前從事茶餐廳水吧的工作,已婚並育有一個數月大的女兒。對於像阿宇這樣的犯人,我們見過不少,看到他坦承認罪,又即將面對極之嚴重的刑罰,我心中還是不由的同情這年輕人。
於是我安撫他凌亂的思緒:「從今天起,開始寫信給你將來長大的女兒,坦承交待自己做錯的事,不要放棄身為爸爸的責任,否則便會一錯再錯。」
阿宇默默地點頭。
阿宇輕聲地說:「之前有兄弟出事,『大佬』每個月給他兩萬元。」
我:「原來你『大佬』有替你供『MPF』,出事後每月有糧出,福利不錯。」
阿宇低着頭應了一聲:「嗯。」
我:「那供款多少年?一年?十年、二十年?」
說到錢和家人的將來,阿宇抬起頭定眼望着我……
一個月後,Madam:「Mark,在天水圍被捕的阿宇來信要求我們探訪。」
阿宇:「阿Sir,我託人問『大佬』如何安置我,但他說什麼也沒有,阿Sir,請你們幫幫我。」
最終阿宇向我將事件和盤托出,認罪並供出他的大佬「阿豹」。經審訊後,他們被判入獄,但最後「阿豹」上訴得直,當庭釋放了……
時至今天,我偶然會想起這案件,心中不禁問自己,到底我們是輸了還是贏了?正義是否得以彰顯?我們有沒有做得不是的地方?同事的辛勞是否白費了?坦白說,我不知道,我只知我們盡忠職守,沒有屈膝,拼盡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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